一叶障目,便不见泰山。
或许便是如此了。
想明白这一点的天书,真的郁闷了,而且他看着眼前少女的平静和淡然,突然对她多了几分嫉妒和酸意。
他照顾凌舒百年都看不明白的事,眼前的女孩竟然在短短数月的时间,就如此准确地察觉到了。
还真是好运啊……
但这真的只是好运么?
天书心里很清楚,但他不愿意承认。
清澜并不理解眼前这位大人物不停变幻的目光,她想告诉他的事很简单。
一味的隐忍和藏念,也有可能害死凌舒。
而这些事情便是天书一直教给他的,也是清澜最不满的。
“我知道当初您不让他去东荒,一定有您的考虑,我也知道他被养成这样的性格,一定有您的道理。但作为朋友,我不能接受他是一个完美的利他主义者。”清澜平静说道。
天书神色晦暗不明,轻轻问道:“利他主义者......对任何人来说,能拥有一个这样的朋友都是毕生不可得的荣幸,你为什么不接受?”
清澜认真道:“我并不希望,他成为爱他人胜过爱自己的那种人,无论这个他是我还是你,我们,都没有资格。”
听到这样的回答,天书沉默了很长时间,他看向清澜挑剔又不满的目光,在这一刻终于发生了变化。
因为他听明白了,清澜,是这世上和他一样真心对待凌舒的人,也只有与他这般相似的真心,才能放弃自己所得的好处,只为他这个人而发声。
甚至,清澜的发声是要和自己这位前代高人作对。
天书的目光柔和了些,语气也随之温和了许多,他有些感慨:“丫头,你这是真把他当朋友了,才会跟我说出这些话来......罢了,从今以后,天书阁所有的典籍,任你翻阅,无论你是何境界,今后,每一层楼的大门,都为你敞开。”
他的目光偏向了在角落里惴惴不安的少年,眼神不变,语气却温柔了无数。
“或许......真的是我错了,不知不觉,我竟把他养成这样的孩子,痛了从来不知道说,遇到死亡危机的第一时间,想的不是如何让自己活下来,而是如何不让亲友难过。你是对的,现在来看你的老师也是对的,你们这个师徒,我服了。”
清澜轻轻颔首,“前辈于书海中徜徉千年,见惯人世沧桑变迁,于修行和大是大非上的眼光非我等后辈所能及,但在教舒育人一事上,您的确不擅长。”
说完这句话,清澜和凌舒挥了挥手,转身离开了。
望着少女的背影,天书的眼中生出一丝欣赏。
他不愿意让清澜看到他的欣赏,直到此刻,他才愿意流露出这样的目光。
事实上,从刚见到这个女孩开始,他就很欣赏她。
到他这个年纪,多少后辈和宗门,面对他只有敬畏和客气,而她却敢于在他面前,近乎直白地表露对他的不满,单是这一点,便没有人做到过。
“鸣山月宗,的确不凡啊……能有这样的一对师徒,怕是还能在世间称雄五千年,剑宗和圣殿以为灭了月宗的山门,就可以让魂道传承断绝,真是蠢出生天……”
......